农民画：再现那鲜活乡野

《国泰民安》 张金泉（嘉兴）

 
　　带着泥土的梦幻，带着夸张的笔墨，带着绚丽的色彩，他们一路欢歌而来：由3个特别展览组成的“农民画时代·时代画农民——全国农民绘画作品展”在浙江美术馆散发出田野的清香。
　　从西部的户县窑洞到东海的舟山渔船，从北京之侧的房山到遥远的丽江小镇，从斑斓瑰丽的色彩到有趣的木版绘画，丰富多彩的农民画，向世人展现出一个阳光灿烂的艺术世界——直率、天真、自由、狂野地表达着对幸福、圆满、吉祥、美好的强烈祈求。
　　一张张是那么和谐，一幅幅是那么纯粹。
　　农民画时代
　　人头攒动的二楼主展厅里，“是谁在说话？”这个谁不是某个人，而是独特的农民整体：“农民画时代——全国农民绘画作品展”首次聚集了来自全国27个省区市的400幅优秀农民画作，充满柔情，充满力量。
　　在这方希望的田野上，我们欣喜地发现：农民画一如水乡的河流，纵横密布而恒久流淌，让国内外认识了这块土地上的社会文明和艺术创造活力。
　　“农民画创作从一开始就以自己的生活、农村的变化、身边的现实世界为题材，把汽车、拖拉机、农业丰收、灯光捕害虫等新事物都搬上了画面。” 衢州余东农民毛老虎指着自己的《大吉图》说，是新农村改变了一直以来仅以福禄寿喜、龙凤麒麟、多生贵子等传统题材为主的审美情趣，更具积极向上的生活激情。
　　农民用这种淳朴的绘画维系着一种理想，让人们看到艺术与土地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中国，农民代表了与自然和传统耕作的相依相存，代表了千百年民间生活延续的辽阔土地。”中国美术馆副馆长梁江感叹。作为农业与农村的主体，农民被寄予某种希望：在他们的画上，存持着人之初的灵性，存持着与大地相望相约的原发状态。
　　于是，我们看到浙江慈溪余海军的《十里红妆》，充满夸张，超越肉眼目视，随心造像，随类赋彩；天津丰爱东的《春忙时节》，不依物象间的实际比例，鱼比船大，人比树高；吉林东丰金花的《回娘家》色比形更大胆，妙用装饰，情跃动在理之上……主展厅中那46幅荣获优秀奖的作品，竟用这些反比例、反透视、反条件光色的自由绘画，带着本土原生的视域，带着农民自己的独特话语，成为农民画最受关注的灵魂。
　　观众们无不感叹：农民画是真正的“农民自己在说话”。
　　时代画农民
　　相信谁也不曾忘记，中国一代人共同拥有过的《父亲》：那深沉凝目的双眼，那刀刻划痕的皱纹，那粗糙有力的大手，那盛满血汗的白碗……
　　拾阶而上，这是一片农民的世界与其精神的大地——与“农民画时代”相对应的“时代画农民——新中国农民题材优秀作品展”，首次大规模地展示了100件中国现代美术史上，包括中国美术馆等国内知名美术馆的馆藏，以及当代著名美术家在内的表现农民题材的经典力作。
　　两个展览同时把焦距对准农民，对准这片土地上的主人——农民既是画作者，又是被画者；既是时代的载体，又是绘画的主体，彼此构成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展览格局，一种互为交叠的心灵视野。
　　桔黄的灯光下，我们欣赏到那一幅幅经历史长河漂洗过的代表作：这其中既有表现中国农民的个体形象，探讨农民个人的性格与内心世界的作品，如凃克的《老农民》、叶浅予的《夏天》、罗工柳的《延安人》、刘文西的《祖孙四代》……也有表现人与环境的关系，探讨中国农民的生活状况以及他们在生产、生活中心境的作品，如方增先的《粒粒皆辛苦》、杨之光的《一辈子第一回》、全山石的《维吾尔拖拉机手》、李子侯的《入仓》、徐启雄的《五月杨梅红》……
　　更有表现中国社会变革中的农民位置，以及他们对中国社会演进产生巨大影响的作品，如董希文的《千年土地翻了身》、吴作人的《农民画家》、王玉珏的《山村医生》、高潮的《走合作化道路》、王少伦的《1978.11.24小岗》、李节平的《泥水夫妻》……
　　“是啊，每个年代的艺术高峰之上，无不闪耀农民的形象，农民的塑造即成中国绘画人性表达的尺度。”被誉为东方毕加索的嘉兴农民画家缪惠新，面对前辈大师久久站立：这些难忘的作品，也由此构成了中国当代历史的集体记忆，成为共和国成长的文化标志。
　　这些画作，不仅塑造了它们自己，而且参与创造了一个个文化的新时代。
　　画乡的报告
　　在这些绚丽无比的画作背后，是一份沉甸甸的“来自画乡的报告——全国农民绘画展览文献展”。
　　推开一楼展厅大门，这里的每一样草图、每一张速写、每一件实物，都在向每一位有心观众展示着由全国专家学者实地走访全国农民画乡收集的，从20世纪50年代以来，农民画从起步、发展、到成熟的第一手资料。
　　其中10个具有代表性的各画乡发展阶段的100件作品、约300件代表各画乡农民画发展的图片，农民画乡大事记、调研报告、研究论文，还有10个典型农民画家的200件代表作、100余件与农民画有关的衍生产品和实物……仔细品味，一件件，令现场观众感同身受。
　　在吉林东丰，早在100多年前，生息在这里的人们，为装饰住宅，就在纸糊的天棚上进行彩棚绘画；在陕西户县，作为中国最早的农民画发源地之一，散发出她独有的地域文化特色的稚拙、夸张和浪漫；在云南马关，龟山老林那葱郁的树丫，刻划出水的灵性、飘着稻的芳香，传着歌的故事的新寨版画；在河南舞阳，在广东龙门……
　　面对浩如烟海的世界，中国美协副主席、省文联主席、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赞叹：艺术创作的使命在于建立世界，这个世界是复数的，多样的；艺术创作的使命在于筑成大地，这个大地是共享的，共建的。这些丰富的有关农民的绘画，构筑了农民形象多样性的精彩世界。